隨着醫學進步，全球婦女的懷孕死亡數字在過去30年間下跌了逾4成。但作為發達國家之一的美國，情況卻變差，每年約有700名婦女死於懷孕，是發達國家中最嚴重，而且有6成個案原本可以避免，主要與誤診、缺乏產前產後護理及貧窮有關。
　美國的非裔媽媽情況最堪憂，調查顯示她們的懷孕死亡數字較白人孕婦高出3.3倍。另有報告指非裔婦女在美國面對無可避免的種族歧視，造成生理上的影響，患上妊娠毒血症及子癇的數字也較白人婦女多出60%。此外，沒有醫療保險的孕婦，死亡率較有醫保的孕婦高出3至4倍。

全球的婦女懷孕死亡數字都在下降，唯獨美國卻在悄悄上升。正如哈佛醫學院婦產科醫生沙赫（Neel Shah）說：「今時今日的美國母親，死於難產的機會較她自己的媽媽高一半。」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數據顯示，全球婦女懷孕死亡的比率，在1990年至2015間下跌了44%，但美國的情況卻恰恰相反，近年上升至每年平均每10萬名孕婦之中有17人死亡，較1990年前每1-萬名孕婦有12人死亡為嚴重。

美國疾病控制及預防中心（CDC）研究了由2011年至2015年的3,000宗孕婦死亡個案，並參考來自美國13個州的250個孕婦死亡個案的深度調查，發現6成個案原本可以避免。

三成三與心臟問題有關

報告指，導致孕婦死亡主要有3至4個因素，當中包括誤診及未能獲得適切的治療；醫院缺乏處理緊急婦產科問題的經驗及人手；孕婦因貧窮而沒有適當的產前產後護理，孕婦未能獲得穩定的居所及營養膳食等。

研究亦發現，過去出血及感染是孕婦的頭號殺手，但現時心臟有關疾病高據榜首，有超過33%的孕婦死亡個案是與心臟問題有關。

美國婦產科醫師學會（American College of Obstetricians and Gynecologists，下稱ACOG）的孕期心臟專責小組主席小馬丁（Dr. James Martin）說，懷孕就像一個考驗你壓力承受程度的考試，因為懷孕時心臟的供血量較平常高出30%至50%，這會導致已有的心臟問題被呈現出來，也有可能誘發新的心臟問題。

住在康涅狄格州的新任媽媽沃克（Stacy Ann Walker）就是一個例子。29歲的她是非裔人士，懷孕前一直很健康，沒想到生小孩會令她差點送命，「在產檢時曾向醫生表示感到呼吸短促、疲累及腿部腫脹，但醫生只敷衍說是懷孕期間正常疼痛，未有為我作進一步跟進。」

直至她後來因為血壓升高到醫院檢查，發現胎兒體積偏小加上心跳減慢，沃克要接受緊急剖腹生產。孩子出生時體重不足3磅，要入住新生兒深切治療部。但折磨還沒結束，分娩之後沃克出現心臟瓣膜問題，心臟衰竭及肺積水，需要動手術。生孩子就像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沃克可能不知道，作為非裔女性，在美國生孩子的危險較一般產婦高。ACOG也曾指出，作為非裔女性是孕婦死亡的最主要因素。

非裔婦女死於懷孕的比例較白人孕婦高出3.3倍，主要原因是求醫時遇到的種族偏見（racial bias），以及醫生未有正視高血壓等高危因素。

美國衛生及公共服務部一項研究顯示，非裔婦女患上妊娠毒血症及子癇的機會較白人婦女多出60%，病情也更為嚴重。

近20年來，美國醫學界一直討論為何非裔孕婦的死亡個案較高，得到較統一的意見是居於美國的非裔婦女蒙受不可避免的種族歧視，對她們形成一種生理學上的壓力，因此較易出現妊娠毒血症及子癇。這些歧視無處不在，在醫療體系內亦難以避免，即使是家境較好的黑人孕婦也同樣受到歧視。

醫療補助不足

美國網球天后莎蓮娜威廉絲（Serena Williams）早前在《時尚》（Vogue）雜誌，分享了她驚險的產女過程。有肺部血栓病史的她在接受緊急剖腹生產後，停止服用本來每日服用的薄血丸，產後她感到胸口鬱悶及呼吸急促，與她以前肺部血栓發作的情況相似。她馬上告訴醫護人員，但最初卻被忽視，直到她一再堅持才獲得治理。

而且生孩子引發的健康問題，潛伏期可以長達產後一年。CDC的報告顯示，有31.%3的懷孕死亡個案是在孕期發生，16.9%是在生產當日發生，其餘33.2%是在產後7日至1年內發生。

現時為低收入人士而設的州政府醫療補助（Medicaid health coverage），除了特別擴大了保障的州份之外，對懷孕婦女的保障一般在產後60日便終止，失去保障的婦女根本負擔不起昂貴的產後護理。

ACOG建議孕婦在產後12個星期應該進行一個綜合性的心臟檢查，但高達40%孕婦並未進行有關檢查，而付不起醫生費是其中一個主要原因。

有關研究顯示，有需要教育醫生及病人有關新任母親的健康風險。北卡羅來納大學醫學院的助理教授史都（Alison Studbe）亦建議，將州政府醫療補助的擴大保障計劃推至美國所有州份，讓美國所有孕婦都可以享有產後護理直至產後一年為止。

「我們的社會並沒有好好照顧產後的母親，嬰兒和產婦就像糖和糖紙，糖剝出來後，糖紙就被棄在一邊。」史都說。

特朗普尋求連任總統，重申要全面推翻奧巴馬醫保。如果事成，將有更多美國孕婦被推出安全網，屆時美國的懷孕死亡數字，恐怕會更加高。

■撰文：梅思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