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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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典諾與我握手寒暄後,賓主坐定。納達羅對我說:「你託陳大嬸打電話找我,對嗎?你該直接通報你是佐治.劉,我還記得你。但是你說自己是費烈,我反而不知道你是誰,因為費烈已經死了,沒有理由他會打電話找我的。

後來我專程飛到庫斯科找到陳大嬸,看了你的入住名字,才知道是你。

「如果我早知道是你,我一定可以阻止你跟隨史通先生和阿查跑到的的喀喀湖的山區去冒險的。後來我知道塔爾旺與你一起,便託他暗中照顧你。現在你平安回來了,我很高興。」

塔爾旺不是由傑克派來的嗎?怎麼他又跟納達羅認識?但是塔爾旺在座,我卻不便向納達羅詢問。

納達羅見我沒有答話,便說:「佐治,我講的話你聽得懂嗎?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是不會聽西班牙語的。」

「納達羅先生,你還記得我們曾經一起被禁錮在邁阿密洪斯迪附近的一間舊房子裡面嗎?」我用流暢的西班牙語說,「我們通過墻壁的一個洞交談過的,難道你也忘記了嗎?」

「你,你是誰?」納達羅的眼珠睜得大大的,直盯着我的臉,「你不是佐治嗎?你怎麼知道那回事的?」

「納達羅先生,請借用你的房間,只須幾分鐘;你在神壇前倒一小盆清水,燒一把松香,便立即看出我是誰了。」

「走!馬上就走!」納達羅快步走過來,拉住我的衣袖,匆匆撲進書房。書房裡設有小神壇,供奉着一個木雕神像。

納達羅按常規做了請神手法,俯身向水盆看了許久許久,似乎已筋疲力竭,走到一張沙發椅上坐下,閉目養神。過了幾分鐘,他微微張開眼睛,對我說:「我看不出確實的結果。你是佐治,又是費烈,兩個影像重疊起來了。我從來沒看過這樣奇怪的影像。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費烈。」我把自己的經歷簡單地告訴納達羅,他才恍然大悟,說:「這是上天的安排,真不可思議。來,我們快回到客廳跟薛典諾教授談談,別讓他久等了。他相信神,更相信科學。如果你心中存有一些不能用科學或邏輯學觀點去解答的問題,不妨向他請教,他一定很樂意給你解答的。」

回到客廳,納達羅拿出一疊舊鈔,打發塔爾旺先行離去,又吩咐小男孩到廚房準備咖啡和糕點,於是我們三人就坐攏在一處,毫無拘束地暢談。

納達羅簡略地敘述了他和我之間的交情和我的經歷,又更正了我的真正名字叫做費烈。

「你的不平凡遭遇源於所獲得的黑石頭,」薛典諾教授輕嘆一口氣,「費烈,我可以見識見識你珍藏的黑色石頭嗎?」

「當然。」我脫下項鏈交給薛典諾教授。

薛典諾教授拿起矮几上的一個放大鏡,此鏡大概是納達羅閱讀報紙時使用的。他將黑石頭反覆審視,尤其注意那被繩子穿過的U形小孔;然後用耳朵貼近石頭,仔細傾聽;又叫廚房裡忙碌着的小男孩拿出一個食物磅,以稱準石頭的重量。

「費烈你不覺得石頭掛在脖子上很重嗎?」薛典諾教授皺起眉頭,「我的天!你看,它小小的體積竟然重達五公斤!怎可能呢?它裡面一定隱藏着很大的秘密。」

「我不覺得它重,大概習慣了吧,」我補充說,在陽光下,它好像變得很輕,但又不至於飄浮於空氣之中。」

「這麼奇怪?!」薛典諾教授急忙將食物磅連同石頭搬到窗下,那裡有一片陽光從窗外透進來,曬在木地板上。

果然,不到兩分鐘,磅上的指針已退至二分之一公斤的指標以下。

「太奇妙了!」我與納達羅異口同聲讚歎。我又補充說:「我跟這石頭相伴二千多年,可從來沒留意到這種情況。為甚麼會這樣的,薛典諾教授?」

「我也很想知道,費烈。」薛典諾教授笑着寫下張紙條交給我,「明早九點半按紙條上的地址找我,我可能解釋這個問題。」

「為甚麼現在不行?」我問。

「我必須先作出對石頭的一系列測試。」薛典諾教授說,「退休後我沒有自己的實驗室,我得請求一家考證中心的工作人員替我做。明天我們就在那裡見面吧。」

這時候小男孩捧出糕點和熱茶。我稍吃一些糕點,喝兩口茶,便告辭了,因為我十分惦記康妮,只想早早回家見她一面。

回到家中,門庭依舊。雖只闊別幾天,亦恍如隔世。與康妮相擁,兩人不禁喜極而泣。

康妮說,納達羅曾來過一次,告訴她黑社會的威脅和監視已經解除。因此,她和唐芸都可以自由活動,不須再擔驚受怕。

洗過澡、換過便服,重新享受到安逸的家居生活,的確感覺無比的舒適愉快。

我想,人生只要能找到一個與自己相愛而又能夠同甘共苦的伴侶,建立起和諧快樂的家庭,那人生才算是最美滿無缺的。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了為宇宙靈石尋找歸宿的任務,而我和我的伴侶又能雙雙存活於世上,這樣,人生還有甚麼值得抱怨的呢?

享用了康妮和唐芸精心烹製的美味晚餐,然後舒舒服服地度過一個溫馨甜蜜的夜晚,我不由得衷心感謝上天賜予我極其豐盛的恩典。